在济南槐荫广场,耸立着一座“四五烈士纪念碑”,碑上镌刻着党的一大代表邓恩铭等22位革命烈士的英名。1931年清明节前一天的凌晨,邓恩铭和他的21位战友一起,倒在了纪念碑下的这片土地上,为实现共产主义的坚定信仰,洒下了最后一滴鲜血。
1918年,17岁的邓恩铭考入山东省立第一中学。五四运动爆发后,他积极投身反帝爱国运动,大量阅读宣传新文化、宣传马克思主义的书刊,开始向一个共产主义者转变。1920年11月,邓恩铭与王尽美等人发起组织“励新学会”。1921年春,在上海、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帮助下,济南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。1921年7月,王尽美、邓恩铭赴上海出席了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。1929年1月,他在济南向山东省委汇报工作期间,因叛徒告密,第三次被捕。在被关押的两年多时间里,邓恩铭一直是狱内党组织的主要负责人,领导被捕党员及其他狱友同敌人进行斗争。他动员大家坚持学习,准备出狱后为革命多做贡献,领导难友进行数次绝食抗争,并策划了两次越狱斗争。
不屈的抗争
1925年11月7日,邓恩铭因组织领导罢工又一次被捕入狱。在狱中,他被重刑审讯,遍体鳞伤。此时他已患上了严重的肺结核,但他始终咬紧牙关、一声不吭。所幸当时他化名“黄伯云”,敌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,在两名同乡的担保下,邓恩铭得以“保外就医”。他叔父劝诫他,“以后不得参与政事,只可悉心养病”,但刚能下床走动,他便又进入学校、工厂,开展工作。
1929年1月7日晚,邓恩铭从淄博矿区赶到济南,来到商埠纬一路的一条胡同,同负责党的秘密联络工作的余修同志碰头。他说:“王复元叛变投敌,他知道你的身份和你目前的活动,现在情况紧急,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,不能迟于明天清晨。”并嘱咐余修把重要文件马上毁掉。余修希望邓恩铭和自己一同转移,但被邓恩铭回绝了。邓恩铭为保护和安置济南一大批革命力量,在他人安危和个人生死面前,他选择了前者。1月9日,他不幸落入敌人手中。
邓恩铭从小生活在能歌善舞的水家山乡,从小就爱编山歌,入学后又长于诗词,性格乐观开朗。三次坐牢,在狱中度过了3年,屡次受酷刑折磨,又患有结核病,但他始终不屈服,强烈的革命信念支撑着他拖着病体组织难友们唱歌读书。连关在同牢房的“土匪犯”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,甘心听从这个病弱的文人指挥。同时,邓恩铭还很重视做同囚室中一般犯人的争取工作,经常询问这些犯人案子的情况,教给他们如何辩护,或无偿地代作辩诉呈词,并借机向他们宣传共产党的主张和中国革命的前途,批驳敌人散布的共产党“共产共妻”“杀人放火”等谣言。所以,共产党人在一般犯人中的威信日益提高。
狱中的生活条件十分恶劣,方丈大小的屋子住30多人,连脚都伸不开,虱子臭虫令人难以忍受;食品是每人每天6个混合粗粮壳做成的黑窝窝头,一片小小的咸菜和两碗白开水,根本吃不饱。为改善生活条件和政治待遇,邓恩铭带领狱友发起了两次绝食斗争。两次斗争组织得特别好,取得了胜利,犯人的伙食有了改善,党在狱中的威望越来越高。
第二次绝食斗争后,共产党人在狱中的影响进一步扩大。狱方为了隔断共产党人同一般犯人的联系,将30多名共产党员转移到同一大号内居住。不久,共产党人又经过斗争,获得了接近狱外探监人的权力。这为加强与狱外党的联系提供了更多机会,也为邓恩铭领导的第二次越狱斗争创造了条件。
1929年夏,邓恩铭得知接管监狱的国民党政府要清查共产党人,便和狱中党支部其他四人一起领导越狱。他根据难友身体强弱搭配编了三个小队,从探亲的家属那里秘密要来打开镣铐的锯条等工具,还让大家将厕所中用于清洁的石灰粉装成一个个小袋,作为行动时的“秘密武器”。
7月21日正值星期天。晚饭后,大部分看守人员都交班休息去了,剩下的少数值班人员也个个无精打采,狱中难友暗中加紧做着最后的准备:系好鞋带,扎紧腰带,带上石灰粉……
突然,邓恩铭带领第一队越狱人员从囚室一涌而出,趁看门的看守不备,突然打倒他并迅速冲出。见狱卒慌忙拿枪,大家将准备好的石灰粉抛了过去,又用棍棒猛打,在看守们抱头捂眼乱窜时缴下其枪支。雇工出身、身强力壮的王永庆,背起患病体弱的邓恩铭冲出大牢,三个小队如决堤之水冲到街上,按原定计划,迅速分路疏散。
当参加越狱的人逃离监狱之后,看守们才清醒过来,一面打电话报告上级,一面纠集力量进行追捕。
长期被囚禁的人们,一旦自由,便像决堤之水,势不可挡。有些人走在队伍的最后,用缴获的枪支掩护战友撤离。
可惜,由于长期的监禁生活,大部分人身体极为虚弱,再加上道路生疏,邓恩铭等10余人又被抓了回去,7人逃出牢笼。
邓恩铭领导的第二次越狱斗争,震惊了国民党当局,在全国造成了极大影响,当时许多报纸纷纷报道,称之为“济南巨案”。
1930年10月,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任命张苇村为审判长,审讯共产党人。由于张苇村是国民党元老,对邓恩铭十分熟悉,很快识出了化名“黄伯云”的邓恩铭,在审讯室里直呼“邓恩铭”。邓恩铭冷笑一声,捋了一把杂乱的头发,昂首说道:“是,我就是中国共产党党员邓恩铭!”面对敌人的残酷刑罚和威逼利诱,邓恩铭毫不畏惧,不为所动,表现出了一位共产党人坚贞不屈的英雄气概。1931年3月,自知余日不多的邓恩铭给母亲写下最后一封家书,以一首诗抒发自己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念:“卅一年华转瞬间,壮志未酬奈何天。不惜惟我身先死,后继频频慰九泉。”他用自己的一生兑现了南湖红船上的誓言。1931年4月5日,邓恩铭同其他21名共产党员被押往济南纬八路刑场执行枪决,年仅31岁的邓恩铭英勇就义。
执笔:李金凤